辣椒·女人
文/李辉(西安)
一日吃饭,老婆把辣椒调的有点多,遂争执起来,说着说着便转到秦椒和川椒的区别上来。老婆说,四川的朝天椒干辣干辣的,只有辣味没有香味,而且一上嘴就辣,先辣前门,再辣后门,但过一阵就没事了,不敢多吃;而秦椒却是又香又辣,吃着吃着才能吃出辣味,是一种绵绵的辣,满口的香,不像川椒那么马上辣的人嘴唇子火烧火燎,但是多吃也会有“后顾之忧”,而且比川椒更厉害。老婆对两种辣椒的见解逗得我禁不住乐起来。
饭后偶思,竟把辣椒与女人联系起来,愈想愈觉有趣。
四川的婆娘尚不清楚,但是辣妹子的声名却是有耳皆闻的,对付男人想必也是上嘴就是辣味。至于陕西的婆娘,却能说出点大概来。关中的婆娘对付男人竟和这秦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。你啥时候听过陕西婆娘有多么多么厉害的说辞?很少吧!中国有一句老话叫温情脉脉,而不是激情。激情是一种碰撞之后产生的火花,鲜有持久的。而温情是一种持久的感情,为了保持这种温情必须时时添柴加火。这才是生活的真谛。这也是陕西女人给人的感觉,也是我最中意的一种感情方式。
陕西的婆娘尤其是关中地区的婆娘内敛,大度却又很有分寸,柔中带刚却又极少张扬。她们在公众场合很少与自己的男人卿卿我我,回到家却是什么家务活都不让男人干,把男人象爷一样供起来,白天和男人一样下地劳动,回到家里,男人往凳子上一坐,女人便递茶端水,伺候一家人吃饭。关中的女人韧性极好,忙里忙外也从不抱怨,她们喂猪喂鸡,收拾院子,把家里料理的亭亭当当,把男人的伺候的舒心畅意。
当然,男人要想得到这些,也不是轻而易举的。
首先,男人得顾家。因此,陕西的男人少有走出家门做生意的,这一点在关中男人的身上尤其突出。这固然有关中人经历了十三朝王朝更迭而后看透世事的豁达,也有豁达而后衍生的惰性。小富即安,不思进取。当然还有八百里秦川丰饶的物产所带来的丰衣足食。二亩田地一头牛、老婆孩子热炕头式的田园生活,对关中许多男人来说就可以满足。但这并不是说关中女人会把男人拴在裤腰带上,寸步不离,而是要这个男人对家对自己不能有二心。这个男人是她私有的,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,他们共同搭建的天由男人来撑起。别的女人休想染指,男人也休想红杏出墙,在这方面关中女人尤其要命,天下男女又何尝不是如此。
再者,男人须得勤快,得不停地给家里刨食儿。关中俗语说:男人是个耙耙,女人是个匣匣,匣匣里得装着这个男人给家里的贡献,装的是女人对自家男人的期待、赞许。如果你给她的匣匣里装的是失望是怨愤,那男人这“爷”的身份绝对是要降格了,甚至比三孙子还三孙子。这时,关中女人的辣劲会让你吃得足足的后怕。
记得我小时候,我们村有一个叫粮头的,排辈分我应该管人家叫爷,其实只比我大十几岁吧。此人婚前爱赌牌九,结婚后有一次在门上赌牌九,我的这位新奶奶把上午饭做好后,叫他回家吃饭。其实是想借着吃饭的由头把他叫离赌场。粮头爷抬头说了一句,你不看我正忙着呢吗,等一会儿就回来!新媳妇啥话都没说,回家把饭调好,盛了一碗端到赌场,对粮头说“再耍也得吃饭啊”。临走又说了一句,吃完把碗放在这儿,我一会儿来取。粮头爷在众人的羡慕中趾高气扬的吃完了饭,借着送碗回到家里。但是从此以后再也没见过他下赌场,一直到现在他都不赌了。一帮小媳妇看到后去她家取经,这位新奶奶只笑不语。至于她用什么法子众人只是猜测而已。一直到现在这件事还在村里流传,归纳起来,就是新奶奶的绵里藏针,治粮头爷于不露声色之中。在我现在想来,粮头爷应该是尝到了秦椒的辣味了,才改了赌牌九的毛病,至于怎么个辣法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。
难道这十三朝的帝王故都把这八百里秦川的一方水土都沁润的豁达,内敛,柔中带刚。唯此才能产出这样的女人!
哈哈,一乐而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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