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看姑姑时,她侧身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挂着营养液。儿女们围坐在床边,精心照顾着。姑姑思维清晰,与来人搭话,看起来似无病痛。不说话时,她静静地躺在那里,液体随着针管流进那瘦小的身体。
去年的这个时间,我曾见过姑姑一面,那是婶婶三周年的忌日时。亲友很多,但父辈的亲戚中,姑姑成了唯一。与我儿时的记忆一样,姑姑端端正正,走路健稳利索,俨然不像八十岁的老人。姑姑来家看望母亲,她们姑嫂二人叙旧拉家常,亲切一如当年。这样的情景,几十年的岁月里不知有过多少次。而一次次在旁边听她们拉家常的小孩童,如今已到中年。谁能想到,这是姑姑最后一次来家。就在我和母亲、弟弟一同去医院看过姑姑两周后,姑姑安详地离开了人世。医院探望,竟成了永别。
生与死,是肉体不可逾越的宿命。从小时候亲眼目睹奶奶渐渐老去,然后躺在土炕上,气如游丝,终将与我们阴阳两隔,送葬、安埋,在儿孙们悲痛的哭声中,一个生命似乎走过了轮回。
近些年,家族和亲戚中的大多父辈们相继去世,如今在家族中,母亲是唯一的长辈,她八十岁,有腿疾,生活基本可以自理,但风雨飘摇。上次回家看母亲,她要求早早准备孝布,心不禁悲怜。一个生命终将要逝去,要回归原本,这对活着的人,是一次心灵的洗涤与震荡。我们该如何珍惜!
我也清楚地记得外婆最后的那些日子,记得父亲、舅舅以及本家的老一辈人离世前的情景,许许多多。有时候,那就是最后一面,有预料到的,也有无可预料的,如我的父亲我的婶婶。父亲的突然去世,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和无法弥补的遗憾。我竟然不知,父亲会在睡梦中悄然离世,我原想春节时回家,而他老人家的生命却终止在元旦后第七天的深夜。而我,元旦时在父亲的期盼中却身处异地,为了一时的工作,为了所谓的前途,我留下了永远也抹不去的痛,痛入心骨。
生命是一支芦苇,风雨飘摇中,需要我们珍惜,不仅仅是自己,更是身旁的亲人和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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